浔阳江头客

无心经营,只是一个仓库

古韵新声(五) 恩仇快意 爱憎澄明

腊月二十八

我与青檀、重渊而约定今天上午回访中央城区的那家公司,看看展览进行得如何了。

我们三人特意换了较为正式的衣服,应对可能会有的粉丝包围与媒体采访。青檀换上了一身庄重华丽的绿衫,尊贵而又气质出尘;重渊平日简单生活惯了,没什么正装可言,值得借了青檀的一身灰袍,不过有那么一点紧,好在忍忍就过去了;我没有穿制服,而是换上一套简洁的小礼装。一路上,青檀还是不是得把我提前写好的发言稿拿出来看看,看来青檀这次对古街的俗事还是相当上心的。

出人意料的是,到了公司之后,我们发现这里与平日并无二致,想象中的宣传幅,游客,媒体,卖烤地瓜的,一样都没有。

走进大厅,也没有看到青檀的画。青檀皱了皱眉头。我们被领进一间茶室。门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只余下我们三人与满屋子的疑惑。

我们沉默的等待着。良久,那个秃顶老总才满脸红光,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默。“青檀大师,指挥使,你们好啊?”秃顶搓着手笑道。

“根据我们的约定,展览早在昨天就应开始了吧?难道说只不到一天人都走光了?话也撤下来了?”我冷冷问道。

“哎呀,怎么可能?以青檀大师的名气,就查了开个十天八天也会有人来的嘛……”

“那人呢?画呢?”我追问。

“这个嘛……”秃顶捏住下巴“我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仅是作展览,青檀大师又捞不到什么好处,那些画不也就委屈了吗?于是我便选取了一个更为妥当的方式……”

“你把那些画怎么样了?”青檀冷峻的声音响起。

“我把它们以一个相当理想的价格,让给知名富商和书法收藏者给清走了。这样一来青檀大师既可以得到润笔的费用,东方古街的美名又可以在上流社会流传开来,岂不一举两得?”秃顶满脸堆笑。

青檀大怒,拍案而起:“一派胡言!吾早就公开做过声明,绝不卖给投机倒把的商人一幅画!更何况在最初吾已说过,只展画,不卖画,你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?”

“哎呀,青檀大师消消火。动怒伤身,和气生财。时代在变化,你这么迂腐顽固怎么行?更何况那几位也是识懂画的上流人士,把花卖给他们也不算明珠暗投。”秃头尽力辩解道。

“够了。”青檀的脸阴沉下来“把画还回,吾与你的合作取消。”

秃头见青檀如此坚决,也不装腔作势了。“要画没有,已经给他们了。想要找他们去要吧。”秃头转身欲走。

“站住!”我也起身怒道:“我看你是连钱也不想给吧?”

“青檀大师仙风道骨,刚才也说了瞧不上这些俗物,钱就没有给的必要了吧?”秃顶瞥了我一眼“轮不到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屁孩儿在这里插嘴。你不过是个给中央庭打杂的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?我客客气气对你是看在你身后中央庭的面子上。你竟然这么不懂人事,我也没有正眼瞧你的必要了。我当然知道想和青檀合作的商人向来讨不到什么甜头,所以一开始就没把你们所谓的‘合作’当回事儿。我也不怕得罪你们,毕竟机不可失,傻瓜才会老老实3捧着画给你宣传,完事了再给你恭恭敬敬的送回去。”秃顶丑恶的嘴脸赤裸裸的展现了出来。“来人,送客!”十来个彪形大汉陆续进来,那天被重渊小小教育了一下的人站在后面,不怀好意的朝我们冷笑着。

空气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。

突然,一个人影飞了进来,秃顶急忙躲开,那人冲到大汉群里,稀里哗啦撞倒一片。接着又一个人飞了起来,直接与秃顶来了个亲密接触,双双滚倒在地。

“谁呀?怎么回事?”秃顶狼狈的起身,怒道。

萝月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
“前些日子我订购的字画在半路上全部遗失,说是运送的车辆被人袭击,结果我突然听说其中一幅近日在交界都市突然现身。我循着线索一路追查到这里,结果听见这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讨论非法贸易与洗黑钱的事!”萝月气鼓鼓的说道。

秃头大惊:“把他们留在这里,一个也别跑了!”

众大汉齐刷刷从怀中掏出手枪,分别对准我们四人。

这两天老被枪指是怎么回事?

突然,一片闪光亮起,原是一颗颗明珠在半空浮现,琳琅满目,随即瞬间炸开,灿烂的光晕层层荡开,清脆的碎裂声夹杂着机械炸开的声音与惨叫声响起,给人以视听的强烈冲击。

重渊飞起一脚,一张椅子飞了出去,砸到最前面一个人的身上,被撞的四分五裂。重渊一脚踏出,随手抓住了一根在空中打着翻儿的椅腿冲进人群,大开大合的挥舞起来。以棍为刀,动作形意,行云流水。随着重渊移步,惨叫声闷哼声此起彼伏。重渊在最后一人面前站定,正是那个冲我们冷笑的家伙,一棍从他脑门上劈落,那人闷哼一声,晕倒在地。

十秒钟时间,所有大汉全部倒地。

秃顶瘫倒在地,手脚并用往后挪几步。“你……你们是……”

“对,神器使。”我抄起一把椅子,向那一脸惊恐的秃顶慢慢走去,哗啦一下打碎了他一旁的花瓶,权当出口恶气。“我这么一个打杂的,中央庭混饭的,出门在外能不带几个神器使充充门面?还有,”我捡起一把炸烂的手枪,糊到他的肥脸上。

“我最恨别人拿枪指着我脑袋!”


警察很快赶到,把这群人带走了。原来这家公司明面上的业务只是个幌子,暗地里一直搞着黑货交易与通过古董买卖洗黑钱的勾当。昨天那个中年人就是其中的一员,只是警方顺藤摸瓜还未摸到这里。

“你这两天可真是帮我大忙了!”妮维把秃顶塞进车里,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。

“过两天等奖金到了请你吃饭!”妮维冲我敬了个礼,打道回府了。

我看向青檀,青檀叹了口气。

“近日发生之事,让在下更加坚信自己并不适合奔走应酬之事。现代社会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,在下还是回到古街,钟情山水,远离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吧……”

得,青檀这是彻底自闭了。

“方才那老总说了真话,画其实还没有交付买家。在下将其寻得取回。这几句话就赠与你和雯梓了,也烦请你向她转述,在下怕是要辜负她的期望了……”

重渊把画递给了我,我赶忙接住。刚才没注意,现在发现重渊的样子实在是颇为好笑。重渊的衣服本来就小,方才经过一番激烈运动后,也是撕得破破烂烂,隐约可以看见期间重渊那轮廓分明的肌肉……

重渊请咳一声,我尴尬的移开视线,只好同他们挥手作别了。

青檀背影落寞,步履蹒跚,在身上布条纷飞的重渊的搀扶下,踉踉跄跄上了车。


下午回到高校学园,前去探望寄住在爱莉兹家的阿岚怎么样了。顺路买了点茶点,还没到爱莉兹家门口,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。

“阿岚,干什么呢……喂!阿岚!”

只见阿岚拼命跑着,一边跑一边哭,小手抹着眼泪,俨然一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模样。

我一把抓来的阿岚的手腕,结果被他粗鲁的甩开了。我重心不稳,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,茶点没拿住,撒了一地。

阿岚头也不回的跑了。

接着一个夹着公文包的斯文眼镜男也夺门而出,小爱也欲冲出去,艾莉兹拼命拦住了她。

“不懂艺术的蠢货,竟敢对姐姐的心血口出狂言,我要宰了你!”小爱怒吼。

“疯了疯了”眼镜男撒腿狂奔。

“怎么会这样?”我抿了口茶,定定心神。

“这一切都怪我……”艾莉兹叹了口气,难过的道。

“怎么能怪姐姐?分明是那个蠢货瞎了狗眼!”小爱怒气冲冲的说。

“小爱快住口!不许在人背后恶语伤人!”艾莉兹连忙制止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我也决定赶紧制止这两姐妹的日常任务,连忙问道。

“事情是这样的。”艾莉兹娓娓道来“我和阿岚这几天一直在设计图案和衣服款式,然后把它们做出来。阿岚很聪明,也有相当高的艺术造诣。她设计的图纹十分独特,都是我曾经没有见过的。阿岚十分认真投入,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。我也感觉他们虽然独特,但是也精美之极,只是给她提供了一点意见,大部分还是由着她做的。我们连夜赶制,终于做成了几套样衣。”

“呃……这很好啊?”

“于是今天下午我约了一个艺术界的前辈,同时也是一名服装设计师,来评价一下阿岚的设计,提提不足之处。我们把样衣拿给他看,他只看了一眼便道:“真是粗糙之极。”艾莉兹停顿了一下。

“随后,他便开始数落这些衣服,说他们款式古怪,图案简单幼稚,设计偷懒且极不负责,我是绝对不允许我的女儿套一套破布就上街的。”

我看看这些衣服,有两件是阿岚喜欢的旗袍,一件绣有芰荷,一件上点缀腊梅几丛,简约而典雅。还有一件是浴衣样式的衣服,本身并无太多图案点缀,但线条柔和,线条搭配契合又分明,简直是古街女孩逢年过节梦寐以求的衣服。

“我在古街待了比较长的时间,审美受他们传统美学印象深刻,欣赏这些衣服自然欣赏的来。爱莉兹以包容的眼光去看待他们,虚心感受他们与众不同的美,自然觉得也很好。但是你这个前辈固执己见,傲慢自大,坚守现代美学的规矩,并认为与之不符便是离经叛道,自然会想当然的认为这些设计很不怎么样了……”

我叹了口气,艾莉兹思考良久,郑重的点点头。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指挥使。每次和你在一起,我都会有新的思考感悟。”我微微笑笑。“也请你帮我转告阿岚,艾莉兹姐姐认为她是最棒的,不要灰心,相信她自己。也欢迎她常到这儿来玩儿。”

我把衣服收拾好带上,艾莉兹本想留下一件,但想了想还是让我都拿走了。

夕阳无力的低垂,迟暮的光辉经过云层的重重散射,散漫了天空,显得那样虚幻又迷乱,正如我心境的外射。

这次由小爱送我出去。小爱嘟嘟囔囔道:“多么可爱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啊!我和姐姐都可喜欢她了。这几天无论是吃饭睡觉都听话的很,姐姐都甚至让她睡自己房间了,真羡慕啊……”

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她呢?


我本想去中央城去看看阮颜阮羽,走到一半掏出战术终端看看时间,突然发现阮颜发来的一条未读信息。

“海湾侧城,我们遇到一点情况,请速速赶来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,一看时间,竟是半小时前发来的。

我急忙回道:“对不起,请把定位发给我”

几秒钟后,阮颜回道:“没关系的,已经没有事了。”但随即还是把定位发了过来,地点就在花冠饭店不远处。

顾不得肉痛,我拦了辆车,直接向海湾侧城全速赶去。尽管如此,赶到那里还是花了大半个小时。我按着颤抖的手,哆哆嗦嗦把车费交了出去,捏着干瘪的钱包下了车,在附近找起二阮来。

天已经完全黑了,街灯,楼灯全部亮起来,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来往行人的脸,五颜六色的脸上诡异的笑容清晰可见。

在繁华街区中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,但阮颜阮羽在这里是如此扎眼。不远处有一处人群聚集,我走上前去,发现在浊世的角落里,开着的两朵洁白的雪莲。

阮颜阮羽坐在街边的长椅上,阮颜低着头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,阮羽则一脸警惕的扫视四周。

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向两人轻浮的吹了一声口哨,阮羽瞪了他一眼,一拳侧击,“哐”的一声,路灯弯了下去。

年轻人身体一震,讪讪的离开了。

我推开前面的人,挤上前去。“对不起,久等了,先跟我走吧。”

阮羽抬头看见是我,又急又气,刚想开口便被阮颜拦住了。“先跟指挥使离开这里。”

海边的街道上行人稀少,在不远处的天边盘旋,叫声回荡在夜空中。我们三人缓缓走着,阮颜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。

阮羽快步走到我面前站住,质问道:“我们一个多小时前就向你发信息求助,结果你现在才到!要是我们姐妹真是弱女子,早就遭人毒手了!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随叫随到,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?”阮羽一把抓住了衣领几乎将我提起。

我无言以对。阮颜抓住了妹妹的手才能回去。“够了,小羽。我想指挥使一定是有要事缠身才没赶来的。”不等阮羽回答,阮颜接着对我说道:“事情是这样的。昨天晚上我们入住剧组以后,总导演见我们就立刻要请我们吃饭,并说第二天把我们介绍给几个有名的大导演。晚饭时,一个中年大叔没忍住对萝月说了几句过分的话,结果被萝月给教训了。我那时便觉得不好,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。第二天在萝月走后,导演把我们领到了海湾侧城来,把我们介绍给了好几个人。晚上我们就在花冠饭店吃饭,饭桌上他们轮流向我们劝酒。被小羽拒绝后,一个人走到我身旁,给我说他是怎样怎样有势力,人脉怎样怎样广,只要我跟着他,一定能把我和小羽捧成一线明星,说着……”

“说着就把他的猪手伸向姐姐!”阮羽气道“然后我就用分筋错骨手把他们手指全折断了!那些人见我们不肯乖乖就范,便想仗着人多硬上,然后……”

不用她说,我也知道了事情的走向。估计那些人正在急诊室排队呢。

我叹了口气。

“指挥使不必自责了。这件事错全在我。是我看那个广告执意要去,也是我发现事情不对后自己欺骗自己留了下来……”阮颜低下头小声说道。

一阵海风吹来,冰冷刺骨。阮颜阮羽二人穿的少,不禁双双缩缩身子。

我打算领着二人赶快离开此地,目光一扫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,头发梳成两条辫子披在身后,就站在我们不远处。

“璐璐?!”我上前惊讶的道。

璐璐身体靠在栏杆上望着大海。闻言回过头,面色平静,可眼神却难过极了。

“我自己静静就好。”璐璐回过头。

我连忙掏出终端想给塞拉菲姆打电话,打开一看,屏幕上出现了一堆未接通讯。

该死!昨夜调成静音后忘调回来了!我连忙回拨,接着传来了菲姆焦急的声音:“你怎么才接电话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行了,快别说了,刚才璐璐从我家跑了出去我没拉住她,你快去找找她!”

“人在我这里了……发生了什么?”

“昨天的直播情况很好,多了很多慕名而来的人。我看璐璐状态还可以,是今晚决定换一个大平台去播,结果……”塞拉菲姆犹豫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这个平台的观众三教九流,一开屏便对璐璐说些下流的话。可能璐璐从没听过这句话,一下子就生气了,说了些非常尖刻的话顶了回去,结果弹幕全炸了,都开始攻击璐璐,璐璐不堪骚扰,便冲出了我家……”菲姆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
“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这几天辛苦你了。我不让璐璐去了。改天我亲自登门道谢。”

“好吧。”一丝失望的声音传出。“那你好好安慰安慰她。”菲姆说完挂掉了电话。

我走上前去,没多想,把自己的大衣脱下,劈到璐璐单薄的肩上。“对不起,全是我的错。我不该强迫你的……”

“是我对不起古街的诸位。”璐璐小声道。“知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你吗?这就是我从星象中看到的,怀着希望离去,带着失望而归。那二位阮姐姐,还有其他人也不怎么顺利吧?如果我早些制止你就好了……”

“不会,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。还有一点希望。”我沉吟道。“我会努力把它放到最大的。”

“嗯。”璐璐眼中闪着光亮。

身后传来了阮羽阵阵低语:“姐,你看指挥使那个样子……平时装的像个老实人,结果一看到落难的少女立刻原形毕露了吧……刚才我俩都冻的不行了那人也没表示什么,结果一看见璐璐立刻忙不迭的把衣服脱下来了……”

哦吼,完蛋……



又一次跨越了大半个界都市,我们一群人狼狈的回到古街。

一只瓶子怪看见我们,是立刻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夜色中。不一会儿,雯梓别赶过来迎接我们。看到我们失落的样子,雯梓并没有多问什么,只是说道:

“大家辛苦了,先回棋馆喝碗姜汤暖暖身吧。”

送三位姑娘回去后,我也在雯梓的客房躺下了。一闭眼,几天以来的种种经历浮现在脑海中,杂乱的心绪在胸中萦结迂回,拖拽着我,令我久久不能入梦。

转展反侧良久,我终于起身,穿上衣服,走到庭院中。

夜已深了。由于光源稀少,古街的夜较都市其他区域要深邃得多。月光穿过层层云雾阻隔,落到院中,只有一点微弱的光芒,是我勉强可以视物。我在院子中央站定,梳理着我的思绪。

短短四天时间内,我便带着这里我几乎所有的朋友们游历了几乎都市内的所有区域;也是短短四天时间内,我便带着我的朋友们领略了虚浮、险恶、奸诈、傲慢、贪婪、暴躁——几乎是现代城市人所有的丑恶。人类的通性,善与美在这些人身上被压到了最低最低,几乎是让人一点儿也见不到了。

我们付出了朴实的真心,得到的又是什么?

一片温和的光亮从身后传来,接着一件大衣轻轻落到身上。

“不知有没有打断你的思绪呢?”雯梓温柔的问道。

我苦笑着摇摇头。

“虽然我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,不过我猜我们这群不合时宜的老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。”

“不……最最不合时宜的反而是我。”我幽幽的说道。“在这个城市中漂泊了这么长时间,我发现自己只是单纯的在漂泊而已。没有根,没有家,既不能把自己同化成在污泥中摸爬滚打的样子,也不能像你们一样两耳不闻外事,一心守住自己纯洁的本心……”

“中央庭是你的根,古街是你的家。”雯梓用轻柔却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我。“而你正是既能勇敢脱离陈规墨矩的束缚,又不会与现代的种种污秽为伍,你才能连接新人与我们这群老人的桥梁,受到我们所有人的喜爱和尊重。”

“选择古街走向现代社会,后悔吗?”我转身看着雯梓的眼睛问到。

青灯如豆,微微照亮我们两个人。雯梓的脸红扑扑的,眼中有火焰在闪烁。

“你呢?这么义无反顾的帮我做一件不知是对是错的事,你后悔吗?”

在她的视角看来,我也一样。

一株火焰从我心中燃起,腾跃而上,直至我的灵台。

“不后悔。”

雯梓歪歪头,笑着看着我。

“温室很温暖,室外很残酷。

室外通常不是想悉心培育你的人,而是想尽力采撷你的人。

在世间跌跌撞撞的走上一趟,才会体悟到当初在家中那美好无瑕的日子是多么难能可贵吧。

在那温室的门不会常留,我们也不能回头。

逆流而上,找回往日的最好方法,便是将这一整座城市造成一个温室。

把古街变得像城市其他区域那样美好是我的心愿,把城市其他区域变得同古街一样美好是我的心愿;展现古街这个花圃的芬芳是我的心愿,将这个花圃与分散在城市各地的花圃连接也是我的心愿。

摩擦与碰撞是意料之中,震颤与失意也在所难免,但——

当一座座孤岛连成大陆后,曾经的间隙必然消失,各自的美好也会相通。古街的各位,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出温室,在更大更广阔的天地里自在遨游了。”

云破月来,如瀑的月光霎时间倾泻而下,将庭院照得如一汪泉水般清澈空明。

雯梓有些惊讶的看着我。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,显得比平时更为皎洁动人。

“想不到,你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呢。想想你当初带着少年的朝气和稚气,莽莽撞撞的闯进古街时,仿佛如在昨日呢。”雯梓笑笑,接着道:

“那么,我也和你一样。前方的路只有一条,就算爬着也要把它走完!”

雯梓吹灭了手中的灯,与我并肩而立。抬头望向那皎洁的月亮。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站在雯庭棋馆望月了,但每一次都会让人心潮澎湃。唯有古街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呀……

或许我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,但我会沿着少年的我所指的方向一路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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